苹果税、反垄断，以及苹果与微信的旧爱新仇

据媒体报导，近期苹果公司加强了对腾讯和字节等我国科技巨子的压力，要求它们中止运用内创作者躲避苹果30%抽成（俗称“苹果税”）的做法。腾讯也供认，正与苹果商量关于微信小游戏收入分红的问题。其实苹果税过高和苹果公司体系关闭，软硬件一体的蛮横商业形式密不可分，商洽不成的，反独占法会是处理的良方，事实上这次争议的原因也是反独占法，今日就和我们共享下笔者的一家之言。

一、谷歌反独占案败诉是苹果税对立的导火线

苹果为什么会加强对我国科技巨子的压力，很或许是谷歌被反独占引发的蝴蝶效应。美国谷歌公司从前和苹果公司签定默许查找引擎协议，苹果公司把谷歌设置成苹果设备的默许查找引擎，谷歌则会把很高份额的查找引擎广告费共享给苹果。但2024年8月，美国哥伦比亚区域法院作出判定，确定谷歌以查找广告分红换默许查找引擎位置是为了保护其独占位置，构成商场封闭，违背美国的反独占法《谢尔曼法》。

所以，后续谷歌或许不会再和苹果公司就默许查找引擎协议续约，苹果公司会削减一部分分红费收入，大约是多少？笔者在《谷歌败诉，美国找到冲击互联网途径独占的钥匙了？》一文中介绍过，依据判定，仅2022年一年，谷歌就向苹果付出了大约200亿美元作为收入分红，简直相当于苹果公司2020年运营赢利的17.5%。

失掉那么多收入，必定会对苹果公司作为上市公司的成绩构成压力，作为苹果公司的办理层有必要要想方法开源节流。而腾讯小游戏在2024年上半年总收入为166亿元，其间iOS端的占比应该不低，这些收入假如依照苹果税的分红规矩，苹果公司能够拿到几十亿，多多少少能够添补掉一点谷歌分红收入的丢失。所以这次的苹果税争议，很或许和谷歌反独占败诉直接有关。

二、美国司法部的反独占诉状证明苹果优待了微信

这次苹果要对腾讯小游戏收苹果税，国内媒体大都都支撑腾讯，但公正的说，仅就忍受微信小游戏存在这件工作，苹果公司其实给了腾讯公司比包含美国开发者在内的全球其他国家和区域的开发者更大的自在。美国司法部本年申述苹果公司涉嫌违法独占的申述书能够证明这点，申述书中称，超级运用因其供给的一站式服务和跨途径才能，具有显着的商场潜力，但在苹果的独占操控下，美国的超级运用开展遭到严峻阻挠。但在我国，微信这款超级运用却崛起了，苹果公司的优待功不可没。

前期的微信是没有小程序和小游戏的，腾讯于2017年在微信中参加了小程序，当年年末在微信中参加了小游戏，小程序和小游戏使微信成了一款跨途径的超级运用，这样的运用会使得用户能够在不同的设备上取得类似的功用和内容。而微信添加这些功用，要经过苹果公司的审阅赞同。现在的微信，不管小程序仍是小游戏生态都十分好，这其间，苹果没有对iOS端的微信进行过多遏止，比方在微信更新时提许多约束条件，或许在生态中设置不兼容是一个必要条件。

正如笔者在《从被恶龙约束到成为恶龙？——美国司法部申述苹果独占案的攻防亮点》一文中说到，由于超级运用能够在一个途径上聚合多种服务，削减用户对单个运用程序的依靠，然后下降用户对iPhone的依靠性。比方苹果手机用户假如转投安卓阵营，只需装回超级运用微信，许多体会便是类似的，这会削弱苹果的生态操控。别的，微信参加小游戏和小程序后，还会改动运用程序的分发和盈利形式，原先用户要从苹果App Store下载的运用，现在微信供给了代替方法，这必定会削减苹果从App Store中收取的佣钱和费用，然后影响其赢利。

所以，从苹果公司的视点，超级运用是对苹果现有的运用分发和开发形式的底子破坏性应战，或许会削弱苹果对运用生态体系的操控。在全球其他地方，尤其是在苹果的大本营美国，苹果公司必定不会忍受呈现这样的运用。在美国政府本年申述苹果公司涉嫌独占的案子中，诉状中明确指出，苹果公司在美国经过操控运用程序的分发和创立，以及施行一系列约束办法，来阻挠超级运用的呈现和开展。详细包含：

苹果公司运用其对运用程序分发和创立的操控来有用制止开发者供给超级运用，而不是经过公平竞赛来应对。苹果公司拟定、战略性地扩展并活泼履行其 运用商铺攻略，以有用地阻挠运用程序内的保管小程序。

自2017年以来，苹果公司恣意施加排他性要求，不合理地约束小程序和超级运用。例如，要求美国的运用程序运用纯文本列表展现小程序，制止运用图标或磁贴展现小程序，也制止对小程序进行分类（微信内的小程序是有图标的）。

苹果公司挑选性地对开发者履行合同规矩，以避免开发者经过小程序获利，苹果公司阻挠小程序拜访完结苹果内购（IAP）体系所需的 API，即便开发者乐意付出苹果的独占税。相同，苹果公司阻挠开发者运用 IAP 以外的其他内购方法。这对用户和开发者的利益都有危害。（iOS微信的小游戏收入每年几十亿元，都不交苹果税，这是不是优待？）

微信是怎样绕过苹果公司约束的？36kr有个报导写得很清楚：当有微信小游戏玩家充值时，体系会将用户导向一个“客服谈天”界面，用户向客服发送充值指令后，客服回来一条付出链接，之后用户就能够经过微信付出完结充值。笔者的经历是，苹果对绕开体系收费的监管十分严，这种方法，假如其他公司选用，运用必定会被苹果公司从运用商铺下架。

三、我国顾客申述苹果独占，苹果虽胜但忧

2021年，顾客曾就苹果税向上海知识产权法院申述苹果公司违法独占，恳求判令苹果公司当即中止乱用商场分配位置的行为，包含但不限于中止经过运用内购买（IAP）收取买卖金额30%佣钱的不公平高价行为；中止要求运用内购买只能挑选IAP体系进行付出的强制搭售、约束买卖和回绝买卖的行为。2024年5月，法院作出一审判定，驳回顾客的悉数诉讼恳求。

但法院也确定：苹果公司在i0S体系下的智能终端运用程序买卖途径有100%商场份额，有商场分配位置。所以苹果外表胜诉，但后续假如被开发者申述，很简单被判乱用商场分配位置。顾客和苹果均就案子进行了上诉，本案现在二审审理中。下面介绍下该案一审判定的状况：

相关商场界定：本案相关地域商场应界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除港澳台区域以外的区域。相关产品商场应界定为i0S体系下的智能终端运用程序买卖途径。

商场分配位置：苹果公司系中华人民共和国除港澳台区域以外的区域i0S体系下的智能终端运用程序买卖途径的首要经营者，苹果世界经销公司尽管也参加途径与顾客的服务，但苹果公司与苹果世界经销公司系相关公司，其他经营者无法进入该途径，故苹果公司在该商场显着具有商场分配位置。

顾客是否有权申述：顾客的利益有或许会因途径的不公平高价行为而遭到直接危害并进而成为独占赢利的终究承当者。因而，原告作为顾客，有或许就被诉的不公平高价行为遭到丢失，其有权就该行为提申述讼。

苹果税是否构成不公平高价：法院查明苹果运用商铺收取30%佣钱，但对年营收入100万美元以下的小型企业等收取15%的佣钱；华为运用商铺佣钱最高50%；腾讯佣钱最高为40%；小米佣钱最高为50%；OPPO佣钱最高50%。此外，华为、小米和OPPO还有5%途径费，也便是佣钱最高55%。

故法院确定：1.大部分安卓运用商铺最低收取的佣钱份额均大于苹果的15%。2.部分安卓运用商铺抽成份额最高为55%，高于苹果的30%。因而，苹果运用商铺收取的佣钱并没有显着高于其他同类事务经营者在相同或许类似商场条件下同种产品或许可比较产品的价格。

笔者以为，本案顾客败诉的中心原因仍是利益直接。苹果税是向运用开发者而不是顾客收取的。所以假如要确定苹果公司的行为构成乱用商场分配位置，还需要举证危害结果，尽管苹果税终究会由顾客承当，但顾客只具有直接利益，所以在这方面的举证会比较单薄。

但由于一审判定确定了苹果公司有商场分配位置，该判定假如被二审保持，对苹果公司后续的运用商铺办理办法可谓后患无穷。由于依据《反独占法》，具有商场分配位置的经营者有十分高的反独占留意责任。苹果公司后续如被和苹果税具有直接利益联系的运用开发者申述，会十分费事。

四、欧盟对苹果税的罚单

实际上苹果税在欧盟被反独占罚款便是运用开发者投诉导致的。2024年3月，苹果公司在欧盟就由于被音乐运用开发者Spotify投诉苹果税涉嫌乱用商场分配位置，吃到了18亿欧元的天价罚单。Spotify早在2020年就向欧盟监管组织投诉并同步提申述讼，指控苹果公司经过从苹果运用商铺订阅中抽取30%的佣钱危害了顾客的挑选并扼杀了立异。

其CEO称，苹果税好像旨在危害与苹果竞赛的流媒体服务。“交纳苹果税，不然你的产品就会被纳税”。但假如Spotify付出苹果税，它就有必要人为举高其服务价格，会使价格远高于苹果自营的Apple Music服务的价格。但假如Spotify不付出，苹果就会施行一系列技能和体会约束，使Spotify运用的服务体会变差（这儿能够看出苹果对腾讯的不搞之恩了吧）。

本案中，监管组织查询发现，苹果制止音乐流媒体运用开发商向iOS用户全面奉告运用之外的代替和更廉价的音乐订阅服务，也制止他们供给任何有关怎么订阅此类服务的阐明。依据欧盟反独占规矩，这是违法的。故欧盟委员会对苹果公司处以超越 18 亿欧元的罚款。

当然，苹果公司对此是不服的，其声明称：没有依据标明顾客遭到损伤：在呈指数级增加的数字音乐商场上，欧洲顾客具有比以往更多的挑选。短短八年内，其订阅用户从2500万增加至近1.6亿，活泼听众超越3亿，Spotify成为最大赢家。没有反竞赛行为的依据：八年的查询从未得出一个可行的理论来解说苹果是怎么在一个显着蓬勃开展的商场中阻挠竞赛的。所以苹果公司现已申述要求法院推翻该判决。

最终，苹果税是不是太高，其实是一个杂乱的全球性议题，它不只触及苹果公司与开发者之间的经济利益分配，还触及到商场竞赛、顾客权益和法令监管等多个层面。笔者对苹果税的感觉是杂乱的，一方面，苹果运用商铺我国区最高30%的佣钱尽管比较全球其他国家区域处于较高水平，但和国内安卓商铺最高55%的佣钱比，其实也不算太高。另一方面，苹果尽管对腾讯施压，要求小游戏开发者也付出苹果税，但苹果在iOS生态内也给了微信很大空间开展，开展环境乃至比苹果在美国本乡都宽松。

但不管怎么，关闭体系的敞开和降价总是开展的趋势，笔者仍是期望国内开发者能经过反独占法的博弈，促进苹果公司下降苹果税，敞开第三方运用商铺，敞开运用侧载（即不经过运用商铺直接下载），答应开发者告诉顾客更低的费用途径。让国内顾客也能享遭到欧盟和美国最新的反独占博弈效果。

本文首发于界面新闻，作者：游云庭，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高档合伙人，知识产权律师。电话：8621-52134900，Email: yytbest@gmail.com，本文仅代表作者观念。